台湾著名诗人郑愁予于六月十三日离世,实在令人惋惜。
郑愁予诗作早已成为经典和永恒的代名词,而且学术界的评论众多。为免重复,下文想谈谈我曾以《情妇》为教材的经验,希望能带出文学阅读的乐趣。
▲诗人郑愁予辞世,享寿91岁。图为2017年出席活动时留影。(图:中央社)
▲2019年郑愁予担任东海大学荣誉讲座教授与驻校诗人期间,曾写下“饮酒的人活一生 过两辈子”,流露其洒脱与诗意人生观。(图:东海大学)
▲郑愁予早年出席“马蹄达达,诗帝出马”讲座。(图:中央社)
▲郑愁予诗歌慈善演唱会的记者会现场,演出结余所得均捐作公益。(图:中央社)
▲郑愁予早年于海南省海口市,参加两岸诗会。(图:中新社)
诗讲究的是意象,《情妇》便由多元和丰富的意象组成,例如写颜色的“青石”和“蓝衫子”,写时间的“候鸟”,写距离的“窗口”,但纯理论的解说比较沉闷,我通常会先请同学朗读一次全诗,然后说出有感觉的字词或句子,由此引起讨论。其中一次课堂,有位同学特别留意到在一百多字的诗作出现两次的“金线菊”。
评论者可能已从微观角度查找植物资料,以“金线菊”的色泽、生长速度、花语等诠释其在《情妇》的意义,甚至郑愁予本人已现身解说,但都无碍这位同学跃跃欲试的探索精神。我很鼓励他在课上勇敢提出意见,他引用陶渊明以菊花比喻高洁隐士的诗作,如《饮酒‧其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从宏观角度想象“金线菊”隐喻“情妇”。这与文学理论中的“互文性”(intertexuality)有关,然而我不会因此回到理论分析,抛出“后现代主义”、“后结构主义”等名词,毕竟同学的想法十分难得,更重要的是,课堂的主角是同学啊!我便把握机会邀请其他同学加入讨论,果然,除了简报图表的程序化展示,互相交流更能让同学感受文学的开放性。另一位同学由“情妇”的地位,大胆假设郑愁予写作这首诗的目的是,为身份卑微的一类人发声。
爱情诗还是社会诗?
“《情妇》是一首爱情诗还是社会诗?”这位同学发问的对象是我。作为老师,我可以详细解说《情妇》的长短句式、省略号运用、因果关系,我也可以引用不同评论文章延伸分析《情妇》的爱情主题、战争背景,不过,以上都只是“我”心目中的《情妇》。我选择郑愁予《情妇》作为教材的原因是,同学大都读过郑愁予的一些诗作如《错误》、《窗外的女奴》,减少了陌生感,便会比较愿意参与讨论。及后,有位同学提出第三个可能性,认为菊花常用作祭祀,推论《情妇》是首悼亡诗。由此可见,这次教学效果是理想的。
课堂结束前,我请同学看看台湾另一位诗人夏宇的《也是情妇》。两首诗在写作背景、字词表达、代名词选择、意象运用等方面,都有很值得玩味的地方。
文学没有必然的标准答案和解读方向,这也是文学的魅力。
作者简介 叶嘉咏
现任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语言及文学系讲师。研究兴趣包括台湾文学、香港文学、电影等。着有影评集《时光与想象:电影 ‧ 文学 ‧ 叙事》。
文:叶嘉咏 图:中央社、中新社、东海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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