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乐团中央，双手挥动间，音乐在指挥棒下缓缓流淌，犹如在空气中绘制音符的轨迹，将乐谱化为活生生的艺术，再从舞台流向听众的心灵深处。“当我站在台上时，我真的感觉很自由。”出生香港的指挥家吴怀世（Wilson）如此描述自己的舞台体验。

▲Wilson在2024年底创立亚洲现代交响乐团，期望藉此让世界知道“亚洲也有古典音乐。”（Peter Adamik摄）

不过，成为指挥家却不是Wilson的最初志向，他自十一岁开始学习长笛，因怀抱音乐梦想，中四时毅然放弃本地公开试，凭奖学金远赴海外深造，更在二十出头便举行独奏会。本以为他将以演奏家之姿纵横乐坛，Wilson却在音乐的十字路口选择转辙，“当时我就像个‘搞屎棍’，对曲目有很多自己的想法，而作为一个长笛手，根本满足不了我。”与其囿于桎梏，他决意破茧而出，弃笛执棒，成为掌控乐曲演绎的指挥家，决意从零开始，实现自己的音乐理想。

▲在香港土生土长的吴怀世（Wilson），决心弃笛执棒，以指挥家身份实现音乐理想。（Jino Park摄）

发展受阻 寻新出路

在古典音乐的世界，欧洲往往占据主导地位，世人对指挥家的想象常停留于外国人形象。“作为一个亚洲人，在任何一个地方要发展，其实都会碰不少钉的。”拥有港人身份及亚洲面孔，让Wilson的指挥之路并非一路顺遂。“韩国是一个崇洋且护内的地方，作为一个香港人，你对于他们是一个外国人，但你又是一个亚洲人的样子，其实在食物链里你是最低的。”

▲拥有香港人身份，让Wilson在韩国的指挥之路并非一路顺遂，曾多次因身份问题与音乐总监一职擦身而过。（Seoul Philharmonic Orchestra提供）

他坦言，在韩国首尔爱乐乐团工作五年间，曾被其他周边的乐团邀请担任音乐总监一职，但最后却因身份问题与职位擦身而过，不欢而散，“最终决定权在城市的市长手上，他们会问：为什么要请一个中国人？”

为突破瓶颈，Wilson将目光转向欧洲乐团，他先后申请伦敦爱乐乐团的“Fellow Conductor”席位和荷兰广播爱乐乐团的助理指挥岗位。出乎意料地，他成功获得这两个竞争激烈的职位，“我只报了这两个职位而已，没想到都拿到了，真的很幸运。”Wilson分享，伦敦爱乐乐团甚至曾犹豫是否录用这位经验丰富的香港指挥家，“他们问我，其实你这么有经验，为什么还会有兴趣这个职位呢？但我跟他们说，作为一个香港指挥家会遇到哪些困难……那时我可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所以这是唯一一个我觉得可以再拓展的下一步。”

▲为突破瓶颈，Wilson决心前往欧洲发展，先后成功获得伦敦爱乐乐团的“Fellow Conductor”席位，以及荷兰广播爱乐乐团的助理指挥岗位。（Jino Park摄）

就此，Wilson获得了与顶尖乐团合作的机会，整个2025至2026乐季，他将在皇家节日音乐厅等著名场所与乐团一起演出，并受邀指挥其他荷兰乐团的音乐会，“这是在欧洲迅速崛起的唯一捷径……他们见我同时受聘于两大乐团，便知我必有不凡之处。”

创办乐团 实现梦想

Wilson的抱负远不止于个人成就，他在去年年底创立了亚洲现代交响乐团，旨在团结亚洲音乐家，演绎亚洲古典作曲家的作品。“我在欧洲越久，就越感受到我的亚洲身份是不可磨灭的。”最让Wilson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同在荷兰广播爱乐乐团工作的同事，对方竟问：“你们亚洲原来有古典音乐？”这让他意识到，西方对亚洲古典音乐的认知存在巨大空白。

为此，Wilson将亚洲现代交响乐团定位为文化使者，汇聚来自韩国、日本、越南、泰国等地的顶尖亚洲音乐家，计划在7月及8月举行音乐会，并于10月代表香港前往首尔参加“香港周”。“这是我的梦想，我想打破大家对于亚洲的一些既定印象，让世界听到亚洲作曲家的声音，让欧洲乐团也来研究我们的音乐和历史。”故未来，Wilson希望可以带领乐团巡回世界，“使古典音乐里面也有我们（亚洲）的地位。”

▲亚洲现代交响乐团汇聚来自韩国、日本、越南、泰国等地的顶尖亚洲音乐家，将在7月、8月及10月举行音乐会。（Peter Adamik摄）

展望未来，Wilson希望能够在两至三年内成为欧洲某小型乐团的音乐总监，同时带领亚洲现代交响乐团走向世界。从香港到首尔，再到欧洲乐团工作，他的每一步都像鱼儿游向大海，充满挑战却也蕴藏无限可能。

▲回望沿途的脚印，Wilson有感自己犹如“鱼儿游入大海”，充满挑战却也蕴藏无限可能。（Ho Chang摄）

回看自己的每一步脚印，从长笛手到指挥家，再到闯荡韩国与欧洲，Wilson都倍感不容易，“要走到这一步，其实是真的要比正常一个人花更多努力。”然其坚韧与热忱，终将化为音符，在指尖间响彻寰宇。

文：叶泳心 图：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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