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建议将北区、元朗、大埔及离岛区内共37幅优质农地界定为“农业优先区”,以鼓励有关用地作常耕用途。有农业组织坦言,措施理论上有利农业发展,然而尚有许多优质农地如打鼓岭、坪輋等农地因北部都会区发展未有入选,牛潭尾、川龙等特色农区亦未受涵盖;日后渔护署仅会对优先区内的农地改划作出反对,民间忧虑未能平衡发展和保育,有违“城乡共融”的规划原则。有环团认为,政府应考虑重新包装发展区内的农地成休憩空间,并增加地主释放土地的诱因,甚或建设全面的农地租赁平台,才能让本地农业真正可持续发展。 记者仇凯瑭
▲政府建议将37幅优质农地界定为“农业优先区”,惟许多优质农地未被纳入,包括图中的大埔田。
▲有农业专家指,界定优先区令农民安心投放更多资源耕作。
▲有农民担心发展商会特别留意在优先区以外的农地,加快收地发展。
环境及生态局在2023年底公布《渔农业可持续发展蓝图》,提出划定“农业优先区”,以鼓励有关用地作常耕用途。至上月,政府进一步建议将北区、元朗、大埔及离岛区内共37幅优质农地,透过行政措施界定为“农业优先区”。相关农地总面积约为980公顷,扣除基建也有约760公顷土地拟用作农耕,比现时全港常耕农地约730公顷为多,蕉径、林村、十八乡、下白泥等农区都得到保障。
▲农业优先区总面积约为980公顷,扣除基建也有约760公顷土地拟用作农耕。
未涵盖打鼓岭牛潭尾川龙等
嘉道理农场暨植物园再生农业部经理叶子林指,相关措施自1980年代开展讨论,时隔40年终于落实,日后优先区内农夫可以投放更多资源安心生产,也可集中做农业推广。然而,优先区的分布并未全面,许多受发展影响的农地、特色农区及乡郊复育的地方,都未有包括在内,如打鼓岭和坪輋有大量闲置农地和活跃耕地,当中大埔田的农地质量好、产量高,却因北部都会区发展而未被纳入优先区内;荃湾及牛潭尾花场处处,大帽山川龙一带种植的西洋菜享负盛名,同样不在优先区范围。
本土研究社成员黄肇鸿形容,优先区有许多“错配”,例如北部都会区有30%获认可的有机农场,同样未被列入,值得深思,“有些地方应是农业优先区,现在却成为发展优先区。”他又说,部分优质农地位置偏远,如荔枝窝、南涌、鹿颈和谷埔等,还有梅窝最核心的农业用地,统统没有纳入,令人费解,“就选址而言,看不出有多‘优先’;发展和保育之间,明显侧重前者。”黄续说,现时规划未有包括农地附近的水源,做法不理想,“保护农地也要保护河谷,不可以单纯划出农地。”
相关文件又列明,渔护署日后只就“农业优先区”农地,改为非农业用途的申请表示反对,而区外农地作非农业用途规划申请,署方不会“从农业角度提出反对”,多位农业专家对此有所保留。
长春社公共事务经理吴希文指,过去许多规划申请,仅渔护署从农业角度评估并提出反对意见,如同孤军作战,“即使申请最后‘开绿灯’,起码曾有人反对,日后难以想象其他部门如何把关。”他期望渔护署作出修正,沿用现有做法也比“不反对”佳,“否则未来许多规划申请很容易便过关。”
政策声明欠力度 冀有法律效力
不过,相关措施并无立法,绿芝园创办人兼行政总裁谭嗣籇形容,设立优先区如“指导计划”,并没有横跨规划署和北都发展策划,假如日后相关部门要动用优先区发展,仍然可以更改用途。黄肇鸿直言,现时透过政策声明去做保护,力量比较弱,“如果政府有心保护农地,为何不干脆设为有法律效力的农业优先区?”
此外,吴希文担心,订立优先区会造成标签效应,被误解为未被列入优先区的农地不需要保护。他直言,有些农民知道自己的耕地不在优先区当中,担心被发展商盯上,加快收地,甚或顺理成章提出改变用途,“好像开了一道闸,让发展商进入农地,日后要小心处理。”
政府早年在《北部都会区发展策略》中设定6个规划原则,当中包括“城乡共融”及“积极保育”,并承诺为区内居住和工作人口,适时缔造优质户外生态康乐或旅游空间。叶子林指,理解香港有需要发展,但不应采“排他式”抹去农地,“连根拔起是城乡共融吗?现时北都工程尚未开展,希望政府可以重新考虑。”
日韩皆有农业景观 促进旅业
要推动本地农业整体可持续发展及产业多元化,并非只订为农业优先区就功成身退。吴希文认为,农业不限于耕作,亦有生态保育和休闲等元素,例如塱原透过复耕及引入湿地作物,发展成“自然生态公园”,日本、韩国都有大规模农业景观,旅客远道前去采摘草莓或农作物,“关键在于规划时,如何把农业扣连其他发展区内的所需用途。”他认为,新界北也需要休闲空间,有关部门可考虑保留及包装现有农地,既兼容农户的农耕活动,又可引入休闲活动,“未来居于该区的人,或者现时住在乡村社区的人,都是受益者。”
尽管渔护署会推出“政府农地租赁计划”及专属“农业复耕及配对计划”等支援措施,协助日后受影响的农民迁入“优先区”,惟有农户料一旦收地就不会再经营农业。翻查纪录,现有农地复耕计划的平均轮候时间越来越长,平均需要轮候5.3年,跟轮候公屋的时间相若。吴希文直言,部分农夫“手停口停”,不可能花5年时间等待安置,尽管上述计划仍未公布详情,但相信政府仍是“中介”角色,为农户及地主“配对”。他指,过去不乏地主宁愿丢空土地,也不愿释放土地,“还有甚么招数可吸引地主释放土地?如果政府继续做中介,长远不能解决问题。”
叶子林同意指,轮候公屋的市民有“简约公屋”,但农民没有“简约农地”,政府应把握划出优先区的契机,整合农地及地主的名单,促进“农地农用”。他解释,本港未有成熟的租用农地机制,令供求双方失衡,“旧有农民要物色新农地已经难,新入行更是难上加难,市场上没有相关地产信息。”他希望,除了做好供求配对,政府亦可考虑提供过渡性补贴,让地主有更大诱因释放土地,才能让本地农业真正可持续发展。
专家反对设优先区 “贴钱都未必有人耕种”
农地保育与城市发展两难存,有专家反对设立“农地优先区”,认为有违城市规划原意。
“应从大湾区角度考量”
一国两制青年论坛创办人兼主席、特首政策组专家组成员何建宗认为,香港务农人口萎缩,本地农业已经不能成为产业,设立“农业优先区”不太合理,“农业就是农业,为何要优先?”他认为,香港有城市规划制度,应以数据及科学基础判断要保留多少农业用地,而农业和乡郊是两回事,北部都会区要求“城乡共融”,未有提及农业,“港府就算‘贴钱’都未必有年轻人愿意耕种,要面对现实,以及从大湾区的角度考量。”
他认为,关键问题是“农地不农”,而且香港不需要自给自足的农业。他指,未来农业要更节省土地、更高科技,以及在都市周边采用休闲式做法,而非保留农地耕作,“建议集中政府土地做都市农业和休闲农业,阻碍农地改变用途非协助可持续发展。”
发展都市农业 货柜农场或拆墙松绑
政府近年提倡发展“都市农业”,有参与相关计划的专家分享,渔护署正与各部门协调,在应用货柜农场上拆墙松绑。
渔护署正多管齐下发展都市农业,包括在新发展区规划阶段引入都市农业元素,以及在条件合适的建筑物天台应用新技术,设立都市农场,如在兴建中的天水围公众街市及古洞北公众街市天台设置水耕农场及摊档,引入“现耕现卖”概念。署方亦正推进马鞍山西沙路花园“都市农业先导计划”的工作,同时与康文署物色在其他公园设立都市农场。
天台水耕农场 现耕现卖
有份参与上述计划、推动现代化农业的“绿芝园”,其创办人兼行政总裁谭嗣籇分享,有关计划要克服不同挑战,如应用货柜农场时顾及屋宇署和建筑署的条文,故其团队双轨并行,在东莞生产货柜农场,待先导计划的示范区准备就绪,就会马上进驻;其公司亦有物色私人地方作都市农业发展。
康文署辖下亦有“社区园圃计划”,在全港18区共设有31个社区园圃,合共1424个小园圃,以种植研习班形式进行,让参加者透过体验种植,培养绿化和环保意识,过去两年分别吸引逾1.35万人参加。康文署指,预计今年内会新增两个社区园圃(共100个小园圃),分别位于荃湾海滨公园及海帆道,署方会继续留意设施的使用情况,如有需要会研究增设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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